返回 2020年11月08日

　　■陈赟平

　　打前站的风儿热一阵凉一阵
在山豁口只那么折身一拐
陇右的秋天就撞了大地一个满怀
头顶的雁鸣裹着黄河以北的物事
一声接一声去了南方

就这样 渐渐散去的大雁
一声声穿越凉下来的阳光
一声声绕过淡下来的炊烟
丢下我秋天的距离与深度
任风儿用心一寸一寸丈量

风儿伸出宽容的双手
摘下颇有阅历的叶子
叶落而知秋 秋动而心颤啊
时光 涌动的时光
究竟蕴藏多少果实的秘密

但不知掉在北方大地的第一片叶子
与飘向黄河以南
甚至秦岭以南的第一声雁鸣
哪一个身手更快些
更能证明时光的速度呢

我用最大的耐心和热情
终于打开浓墨重彩的秋韵图
树叶一堆一堆显摆着黄
苹果一筐一筐张扬着红
草木一打一打散布着白

还有几只黑蚂蚱
躲在那块石头背后
暗暗弱弱地叫着
叹息自己光阴的流逝
勾勒出我错落有致的风情

从地里回家的玉米们
与秋风手拉手挨挨挤挤
裹着金灿灿的外衣
抓牢了安静的树杈或墙头
看着来回奔跑的孩子

油然而生的秋意
扑面而来的秋色
尽染坡坡峁峁
涂满我依然良好的
望穿秋水的心境

那些赶路的风声自然功不可没
像父亲华发一样蓬乱的丛草
让它们梳着理着 就突然伏下来了
像父亲身板一样硬朗的树木
让它们摇着抖着 就突然瘦下来了

风儿撵着一个个灰黄的身影
跨过长长的谷地与河湾
兜着熟透的气息翻山越岭
曲曲折折吐了一路
饱满而热闹的话语

逐渐空旷的田野
是风儿抢购的床
布置在天高云淡的意境
我与风儿一起鼓足了劲
放逐内心的喜悦和愿望

越来越红的果实
是风儿唯一亮着的心房
从兀立枝头到深藏地窖
或集中装箱再安全运走
一如既往的炫耀和吵嚷

在喊什么呢
带着风铃在大地上行走的秋天
和她所有的兄弟姐妹
是不是都已明白
秋天深入大地的细枝末节

只是 风儿给萋萋荒草
一点一点卸去绿妆
引导它们退出
生机勃勃的大地舞台
自由休憩着所有的骨头和血液

记忆犹新是 那地埂欢长的冰草
父亲在秋闲顶着麻雀喳喳叫
很认真地收割回来
燃烧并温暖
我一直贫穷的童年

也被父亲一心一意搓成草绳
扎绑全家酸酸苦苦的日子
可惜越搓 穷日子越紧
一家老小的叹息
愁得如同好久也化不开的雾

风儿缠着我并不陈旧的思绪
在我增多了皱纹的额头晃来晃去
跟我一起苦苦乐乐
但我最终成了
她手中的一把尖刀

风声一次次闪过
渐冷的逼人的光芒
满天满地刻下豪言壮语
谁蓄意推出这幅版画
成为家园里里外外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