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是绿色的乡愁
天水日报
2023年07月31日
□ 魏益君
他健在,或早已作古,我并不知晓。时光流走三十多个春秋,南北之遥、百里相隔,我也无从打听。然而,那一片温暖的绿色却常飘进我的梦里。
1987年冬,怀着对军营的美好向往,我报名参了军。新兵集训完,我们被分到各个部队。刚到营房,我便问班长:“营房这么偏,能收到信件吗?”班长说:“只要写清楚地址和部队代号,收信还是很及时的。”正说着,外面便传来一阵清脆的车铃声,紧跟着的是一个浑厚的喊声:“来信喽!”
听到声音,老兵们边叫着“李伯”,边去抢拿报纸和信件。被老兵们称作“李伯”的邮递员大约五十多岁,穿着一身邮政制服,头发已经花白。
几天后,我写了几篇关于军旅题材的散文,正愁该如何寄出去,就听到了车铃声。我赶忙迎出去,说:“李伯,这是给报社投的稿子,我不知道该不该贴邮票。”李伯笑着说:“你是义务兵,盖上部队的三角章就能发。”
一个月后的某天,因接连几日阴雨连绵,路上泥泞湿滑。原想着路不好走,估计李伯不会上来了。正想着,就听见李伯熟悉的声音:“小魏,你的汇款单!”我赶紧跑出门去,只见背着邮包的李伯鞋子和裤腿上满是泥巴,我和战友都问:“路这么难走,您怎么还来?”
李伯高兴地说:“再难走我也得来,小魏来稿费了,这可是喜事啊!”说着,递给我两张汇款单。我接过一看,是《前卫报》和《大众日报》的。
几天后,我请假到镇上的邮局取稿费,顺便想寄走一篇稿子。可当我将信封递过去时,营业员却说:“这不是信件,需要贴邮票。”我愕然,以前不都是这样寄走的?再次见到李伯时,我问他帮我寄稿是不是都买了邮票。李伯笑笑说:“看着你这么出息,我就高兴,不就是两毛钱嘛,没啥!再说,你又不是天天寄……”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临近春节。腊月二十九这天,突然飘起了大雪。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战友们都说,雪这么大,李伯不会来了。但中午时分,李伯浑厚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来信喽!”
外面,披了一身雪花的李伯好像摔了跤,走起路来有些跛。仿佛看穿了我们的心思,他笑呵呵地说:“过年了,家书抵万金,不能让你们失望。”
送李伯下山时,他的身影像一朵绿色云彩渐渐飘远,我心里一热,大喊一声:“李伯——”
以后的岁月里,“李伯”这个称谓便印入我的脑海。虽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三十多年过去了,那片温柔的绿色却如一抹淡淡的乡愁,让人怀想,使人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