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江流的诗意书写
——读王若冰《走读汉江》
天水日报
2024年01月11日

一条江流亘古不息,从古老华夏大地中央向东奔流,然后就有了灿若星海的生灵万物在汉江两岸蓬勃生长。而江汉平原这片平坦辽阔、孕育万物的大平原,是百流归一的古老汉江最富有诗意与激情的伟大创造。
《走读汉江》是王若冰先生“大秦岭系列”的最新作品。其用散文的笔触和“行走式写作”的方式,让优美的语言和丰富的史料相结合,“碰撞”出汉江这条中华大地上最古老的江流的历史,以及它所创造的古老而灿烂的文化。在其中,我们可以跟随作者的脚步,在现实与历史中不停穿梭,或静静倾听汉江一路或急或缓的流淌声,或感受秦巴山中神秘而古老的文化,或欣赏青山环绕、绿水长流的美丽景色,或触摸沧海桑田变迁中的遗迹等。
王若冰先生曾在《渭河传》的序言里写道:“对于一位以大地山川为写作对象的写作者来说,没有与大自然身心相融的交流,你就永远无法理解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的状态后面山川大地所暗含的精神情感,也无法真切地表达一颗孤寂沉默的心灵面对一山一水之际的真实感受。因为自然的伟大远远胜过了才华、知识的启示。”他不仅是说说而已,为了写好汉江,2014年的时候,他分两次跑完了1577公里的汉江全程和众多蜿蜒在秦岭、巴山深处的汉江支流,还考察了西汉时期与汉江分流的279公里的西汉水,将自己全身心投放到万籁俱寂的山川大地深处,亲身体验并感知云水草木真实自在的精神呼吸。在阅读《走读汉江》的过程中,我也感受到了作者的这种写作态度和践行精神,也一路跟随作者丈量汉江,领略他所构建的属于汉江的独特地理、历史、人文的发展脉络。
驾驭汉江这样一个宏大的题材是有一定难度的,更别说要写得有一定深度和广度。作者心中自有山川丘壑,他用自己的实际观察和感受,大量资料的收集、整理和消化,以及据此进行的推测和想象,最后呈现给我们一个关于汉江的“文化盛宴”。作者写汉江的概貌,在时间上,追溯至地壳运动下汉江诞生的亿万年前;在广度上,寻找汉江的源头以及在漫长历史变迁中出现东西汉水分流的原因,观察和研究汉江浩浩汤汤一路奔流,最终“百流归一”投入长江怀抱的全流程,欣赏汉江纯净质朴的神韵,以及它最后在汉口龙王庙与长江交汇的胜景。最终从历史地理的角度勾勒出汉江的概貌。此外,作者在写汉江流域的各类生物,如稻米、茶、桑蚕、恐龙蛋化石、土酒、朱鹮等,也能由一个简单的物的描述深入到它的历史、传奇故事甚至人类文明的诞生等。比如在写石泉桑蚕产业时,为了证实石泉是我国最早的桑蚕主产区,还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作者登饶峰关、考察石泉境内的桑园、寻访出土了汉代鎏金蚕的谭家湾、梳理中国养蚕缫丝的历史、博引陕南振兴桑蚕业的史料,还发现了祭拜蚕神以及关于桑蚕的民歌等广为流传的民间文化。感觉任何一物一事,到了作者笔下,都能串联出许许多多内容,丰富我们的知识,增长我们的见识,给人一种厚重感。全书的写作风格是一致的,读完后你会感觉自己仿佛穿越千年,在汉江这条古老河流中上下求索。
为了深入探究汉江这条古老的、具有悠久历史和丰富多彩文化精神的河流,以及它所创造的灿烂文化,作者将全书分为“星汉之间”“万类生物”“若有人兮”“争战与融合”“涛声依旧”五部分,勾勒出了汉江的前世今生、孕育的万物生灵、创造的灿烂文化,以及那些隐在高山密林的传奇故事。其间,还穿插了作者在考察过程中的所见所闻,有郧县人、龙岗文化等重大考古发现,有极具特色的民俗风情,有高山峡谷间汉江的风姿,以及汉江边上那些纤夫留下的深深绳索印记和那些已被遗忘的码头渡口等,这些构成了汉江流域丰富多彩的“面貌”。
《走读汉江》既是一本高质量的散文集,也是了解汉江的“小百科”。作者文笔优美、用词讲究,字里行间带有一种“汉江”奔涌而来的澎湃之感,给人以美的享受。内容方面,作者在描写宏大历史和文化概貌外,还将他的笔触延伸到自己考察的众多支流及其历史、自己旅途的惊险场景,以及计划之外的惊喜发现、流传已久无法分辨真伪的传奇故事等,让我们在了解汉江的“正史”之外,又获得了许多充满趣味的“野史”与作者的“画外音”,整部作品显得更为丰富和有趣。
汉江在中国历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是中华大地上最古老的河流之一,其创造了古老而灿烂的文明。这里的考古发现向世人证明,汉江流域是远古人类及其文化演化的主要地区之一,也是中华文明发祥地之一。这里曾经诞生了许多南方少数民族部族,如巴人、蜀人、庸人、楚人,并形成了以楚文化为代表的少数民族文化核心区域,可以说汉江是中华多民族融合的金腰带。但长期以来,汉江一直没有被人们重视起来,这么一条重要的河流的写作方面一直处于空白状态,本书是为“汉江”立传,可以说填补了这方面写作的空白。
为汉江这条江流写“传记”,作者不停在路上和史料堆里前行,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用历史的记录作参考,用理论知识做工具,逐渐勾勒出汉江的前世今生。这样宏大的叙事,通过作者优美的笔触、丰富的想象,如此诗意地呈现在读者面前,让我们仿佛跟着作者一起,“穿行于汉江两岸,行走的每一步,总能在清澈的江面上泛起涟漪”。它与这条充满诗意的河流那么契合,仿佛两个同样浪漫的人隔着时空的触摸。
(《走读汉江》王若冰著,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