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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士子里的村庄

天水日报      2024年07月15日     
  □ 北阳老人

  杨家寺有两个被冠以文化村的庄子,一个是郑宋,一个是士子里。郑宋我很熟悉,六岁时就到村子里看电影和戏。后来上了初中,村里有什么重要人物、风俗讲究,我也都知道。士子里就比较陌生了,我1987年去红河看戏时,曾路过士子里。因为只是路过,所以只看到了士子里的玉米长势很好,绿油油的,一片连着一片。至于这个村庄有多少人,有哪些重要人物,一概不知。
  有道是:士子里人上缴的公粮数量,不到他们村吃皇粮的人供应粮的数量。士子里,因为当兵转换身份,成为公家人、文化人的有多少,我不知道。知道的是,这个村庄有不少人在天水市、秦州区、杨家寺中学小学当老师,公社的教育专干是士子里人,中学校长是士子里人,在外乡当校长的也有几个。这就了不起了,同在一片蓝天下,同喝一条河的水,士子里人为什么就能当老师、当校长?
  2012年11月9日,我专程去红河感受那一带古老秦腔的风韵和魅力。秦腔清唱在士子里赵玉英老师家里进行,演唱者是七八个衣着时尚的中年女子。她们是红杨秦艺术团的骨干和中坚力量,但大多是士子里人,多姓赵。
  秦腔演出反衬出士子里的安静,月季花兀自开放,笔挺的白杨将枝丫伸向泛蓝的天空,没有一声公鸡的鸣叫,没有半点猪的哼唱,曾经人声鼎沸的供销社分店大门紧锁,大多民居陈旧、缄默。高中同学赵小如在乐队当中,他曾经波浪一般的头发不见了,有几分与四十出头年纪不符的沧桑。他是我们高一级羊群中的骆驼,瘦高个,每日午餐是小葱拌干馍——小葱是从教室门前的园子里偷着掐的。二十七年的时光,赵小如把自己活成了一棵大树。
  温暖的炉火旁,我打听着每一个同学。赵江源,腼腆得像个小姑娘,没话,脸上总挂着微微的笑意,现在在天水市谋生。赵三维是个英俊男子,已接过老校长手上的教鞭。赵文格的每个毛孔都布满商人的智慧,其商道足可以写一本励志专著。
  赵俊士,是我初中二年级的语文老师,黑板上只写课文题目,第一个字大如斗,最后一个却小如蝇头。他讲课信马由缰,不讲中心思想,不讲段落大意,半普通半礼县话,说杏为“恨儿”,颇是风趣。大雪天穿一件平绒夹袄,一排纽扣大约有二三十个,戏服一样。他的有趣之处就在于,大雪天光着平头迎接雪花的临倾,天气晴好的日子却戴一顶猫皮大暖帽。这种与天气对着干的行为,我们没有听到老师们的评说,学生们却都觉得怪怪的。我们村里有赵老师的同学说,俊士老师的父亲是一位兽医,名气大得很,在杨家寺兽医站工作,这一家人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赵俊士可以抵挡十几个青年人,只是不外露,不惹人。多年后,马锡校长说赵俊士祖上文武兼修,出过武举人,赵家私塾是整个河道最好的。红河那位读了北大的王先生就是出自赵家门下,国学功底深厚的刘贞老师也是赵家学堂的门生。杨家寺街上的几位人物因为家境好,才得以在士子崖赵家的私塾里就读。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这个家庭在红河杨家寺的影响,是今天任何一个家庭无法比拟的。这个家庭,后来又涌现了不少人物,教育局局长、校长、人民教师、军官,以及享誉省内外的“泥人赵”赵旭辉。
  某年,我在红河街头闲转,碰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青年,我问他是哪里人?他答:“杨家寺人。”“哪个村的?”我继续问。他说:“士子里的。”我说:“那你就是红河人嘛,两个庄已经连在一起,基本都姓赵。”他坚决说,他是天水人,不是陇南人,他是杨家寺人,不是礼县红河人。他问我是哪里人?我说:“北具湾人。”他便十分亲切地叫我叔叔,并说他在兰州财经大学上学。这个小青年给我一些思考:赵文格说士子里、红河是一家,这个小伙却坚决反对,不知为何?
  再后来,认识了赵岗赵兄,他给我讲了许多士子里的情况,地少人多,人不得不奋斗,所以就有不少人走了出来,成了方圆几个乡镇举目高看的人物,养育了他们的士子里便声名远播。
  杨家寺镇适合于“一体两翼”的说法,体即杨家寺街上,两翼一为郑宋,一为士子里,是这个最被老天水高看,又被秦州区“下眼观”的秦诸侯国国都西垂宫所在地的两只巨翅。
  东汉辞赋大家赵壹的后人,今天回想历史,不知有没有一个新的赵壹横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