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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红了

天水日报      2024年12月14日     
  □ 蔺保东

  在家乡天水这块温情的土地上,当多数果树放下沉甸甸的果实时,独有满树的柿子,掩映于浓密的枝叶间,像一颗颗金蛋子,抑或一粒粒朱红的痣,在艳阳静照的野地里闪烁……
  经历一场又一场的霜煞,柿子叶由红黄转为褐色,待到秋风扫净七零八落的叶子,柿子就要下树了。这时,把摘来的满背篓红艳艳的柿子,铺在老屋楼上软软的稻草里,捂上个把月,柿子就软如红樱桃——拣一颗软的,掐掉柿楴,轻轻一吸,满口都是甜丝丝的味道。记忆里,饿极的肚子里老有馋虫在叫,捏一颗软柿子塞进嘴里,再吃一口蒸熟的红薯,就觉得简直是人间美味了。在外地奔波的那些年,街市上常有本地浆熟的黄柿子,买几个回家尝尝鲜,却终不及老家的柿子清甜爽口,似乎总有一丝涩味在里头。这样,也就少有野性的冲动,亲自爬上乡下的柿树,折下一串金黄的柿子,来体验投贼似的快乐。
  当然,也并非没有这样的机缘。某日恰逢周末,突然心血来潮,定要去看一看乡下十公里之外的学生李文龙。文龙家在一个名叫崖湾的村庄。坐车到他家时,已是午后三点,跟他母亲、媳妇、妹妹寒暄之后,我让文龙引我去河坝的菜地里看看他的父亲。到了地里,看见文龙的父亲正摘辣椒秆上残存的辣椒。我帮着摘了一会儿辣椒,回头就看见身后的野地里,兀自立着几棵苍老的柿子树。文龙来了兴趣,带我穿过野地,脱了外衣,三两下就攀上了粗壮的柿子树。阳光很是刺眼,他小心地从树上扔下带枝叶的青黄蛋子。又到了另一棵树上,摘下几个鲜红的软柿子,送进嘴里,果然分外甜爽,但其中的一颗略带涩味。我知道,柿子如果未经霜气的洗礼,自然是不十分熟透的。譬如秋天的红薯、萝卜、枣子、石榴、苹果、梨子,一旦经了风霜的打磨,秋阳的照耀,就格外香甜,这也好比好酒定然需要酝酿和窖藏,其味才分外醇厚。阳光本没有味道,可是晾晒在阳光下的被子就有了棉花温暖的味道;花草经了阳光的抚摸,就留有馨香;果子被阳光亲吻,就有了香甜的滋味。霜杀的过程,是一个需要耐心和磨砺的过程,这其中的凉寒意味只有自己咀嚼。物犹如此,成熟而绵厚悱恻的爱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秋天的日头渐短,乡村的黄昏古典而温情。文龙驱车送我回家时,村庄上已有炊烟升起。那些金黄的柿子在夕阳的余晖里,金子一样闪耀着……
  霜降过后,我家的阳台上,就会挂满一串串红通通的软柿子。
  我总会留下一颗顶大顶红顶软的柿子,哪怕成为柿子干,也要留下记忆里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