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秋千
天水晚报
2021年02月18日
□常建东
又过年了。曾经日日夜夜盼望着过年,因为过年不仅有新衣、有馒头、有肉,还有“吱呀吱呀”叫唤的秋千。
记得每年正月初一,父亲都要在我家门前栽一架秋千给我玩。父亲的秋千很小,很低,也很简单,两根细细的椽交叉绑在一起,再取一根稍粗的椽,一头搭在树杈上,一头固定在两根椽的交叉处,然后用绳子一头穿过一块一尺宽的木板,另一头从木板穿出,也绑在横梁上。绑好以后,父亲用手轻轻一压木板,觉得稳妥便微笑着说:“来,坐上试一试!”我迫不及待地坐上去,父亲“噢”地一声,推着秋千晃起来。我笑着,秋千也笑着,时光也笑着,“吱—呀—吱—呀!”
记忆中,父亲还栽过一次轮秋。轮秋相对于秋千来说,危险系数比较高,一般人不栽的,可是父亲架不住我的再三请求,便在门前挖了个坑,把碌碡的半截埋在里面。轮秋与秋千不同的是,轮秋不用绳子,只需一个碌碡一根椽足矣。父亲在椽中间凿一个小小的圆圆的凹槽,把一根蜡烛捣碎抹在里面做润滑剂,然后,把凹槽对准碌碡的轴,使劲拨动,椽就在轴上“呜呜”地转起来,父亲满意地说:“可以了,玩去吧!”
玩轮秋不比打秋千,可单人也可双人,而轮秋必须是双人或多人才能玩。椽的两边或骑或爬一两人或三四人,双方同时用脚助力,轮秋就慢慢地转起来了。脚蹬得越快,轮秋也转得越来越快,快得看不清有几个人,只看见黑压压两摞人,胆小的吓得哇哇大哭:“妈妈呀!我要下来,我要下来……”可是,轮秋一旦转起来,是很难停下来的,尤其是某人单独想停下时,是根本不可能的。
轮秋越转越快,哭喊声越来越多,有人开始脚尖触地,试图要轮秋停下来,这样,触地的越来越多,渐渐的,轮秋就慢了,停了。有时候,脚尖触地都过于着急,那轮秋就哐啷一声翻了,轮秋上所有人便摔个四仰八叉,有笑的、有哭的,还有破皮的。
就因为这样,很少有人玩轮秋。然而,在我童年的时光里,有幸玩过一次轮秋,便让我的童年生活增添了不可磨灭的美好记忆。此后,父亲再也没有栽过轮秋,但秋千,父亲每年都要栽一个。现在想起来,那架小小的秋千,承载着浓浓的父爱和我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那“吱呀吱呀”的叫声,仿佛是父亲对我无微不至的呵护,也像是在说:“打秋千,过大年。”
如今,我长大了,父亲也老了,每年过年,我不再嚷着要父亲栽秋千了。可是,年迈的父亲却颤颤巍巍找来绳子找来椽,在大门前栽了一架秋千。秋千“吱呀吱呀”地转起来了,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