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故乡那盏灯火
天水晚报
2022年10月13日
□王功修
在微凉的秋夜,透过窗外飒飒飘落的细雨,竟又想起远方的故乡……
多年以前,和许许多多走出大山、走出村寨到外面打工求学的人一样,背起一身的行囊,眸子里激荡着灿烂的梦想,我依然告别了故乡宽厚质朴的胸膛,逐渐远离了双亲牵挂不舍的视野,稚嫩不羁的身影消失在外面广阔而又未知的世界。那个时候,我没有任何资本,也不知道前去的方向,却感到周围的一切如三月的阳光般灿烂无比、触手可及。唯一的筹码,只有一颗年轻的心。
寒来暑往、花开花落间,几十年光阴转瞬即逝。如今,我的脚步驻足在城市的一角,在熙来攘往中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日子,渐渐疏远了故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
从农村出来的人,都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故土情结。不管走多远多久,虽然有时空的阻隔,却总也逃不出那根细细的时不时会牵动心弦的“乡思线”。纵使长久置身于城市夜晚璀璨的灯火,内心深处仍不时会涌起对故乡静谧夜空的渴望,终究也抹不掉故乡那盏为我们呵护一生的灯火。
随着年龄增长,对“落叶归根”“月是故乡明”等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于是,回归出发的原点,寻找一些本色的东西,便成了生命的一部分。每逢节假日或闲暇时,我便带上妻儿回故乡看看。母亲老早就等在村口,不时翘首向车来的方向张望着。父亲则远远地立在一处屋檐下,吧嗒着旱烟,来回踱着步。看到我们到了,便欢喜地把我们迎回去。
每次到家与双亲寒暄过后,我都要独自一人到村子周围走走转转,仔细端详着里里外外发生的微妙变化。岁月的流逝,世事的变迁,已将故乡原本的轮廓雕琢得混沌了许多,一次次反倒让我更加怜惜那尚残存着故乡纯朴气息的细枝末节。一条陋巷,一扇柴门,一声鸡鸣,一声犬吠,都会让心灵舒展开无比的满足,仿佛又回到旧时光景。
每次要返城的时候,母亲都会忙不迭地给收拾上一大堆吃的用的,然后坚持把我们送到村口。车子远了,回头看看,母亲仍站在原地不住往这边挥着手。转过头,有湿湿的东西竟模糊了视线……我知道,我离开了家,也带走了父母的心。纵使身在海角天涯,远处故乡那盏灯火亦然就是双亲永远牵挂的目光——在凄风冷雨中始终散发伟力的温热,让清高的灵魂不曾沉沦,让进取的脚步不曾停滞。
记得小时候,母亲常一边做着家务,一边打趣着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子不愁”,我不甚明白什么意思。如今我已为人父,母亲仍时常会念叨起这句话,我却不堪那恩情的沉重。
而今,在我的渐行渐远中,父母已步入人生的深秋。他们依然坚守在那片黄土,耕种着几亩薄田,打理着几方菜地,干着自己喜欢的一点营生,过着满足惬意的生活。
我知道,有他们在,故乡就总为我燃着那盏照亮前途、升起希望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