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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夏时光

天水晚报 新闻    时间:2025年05月14日    来源:天水晚报



  □张绍琴

  流年似水,四季更迭,我偏爱浅夏时节。
  浅夏的日光可爱。团团白云簇拥,阳光一点一点地探出头来,有点怯生生的样子,像藏在墙角后躲猫猫的孩子,起初探头探脑,一旦确认安全无虞后,便占地为王,肆无忌惮地铺满大地。那些光,不似盛夏的毒辣,也不像春日的柔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带着几分莽撞,几分好奇,在世间横冲直撞。
  浅夏的气候宜人。暮春刚去,浅夏初临,我便迫不及待地脱下夹层衣服和休闲鞋,换上单跟鞋,一袭青花瓷旗袍加身,摇曳生姿地走在人行道上。阳光从行道树的叶隙漏下,斑斑点点地洒在大地上,如同谁不经意间打翻了一罐子金币。我踩着金币前行,每一步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初夏的歌吟。碰见同事,我看到她眼睛中温润如春水的光闪了一下,“咦”了一声,“很少看到你穿旗袍。青花瓷,挺好看的。”不管是夸旗袍,旗袍的色彩,还是我穿上旗袍后的韵味,我浅浅微笑,全盘接纳,着一身旗袍与初夏的完美邂逅,那般熨帖,如同一滴水,融入一滴水。同事接着说,“现在是最好的时光,不冷不热。”是的,阳光暖而不烈,风柔而不燥,轻薄的衣裳穿在身上,女人显出婀娜身段,男人健硕的肌肉若隐若现,人的肉身和心情一起,如蝴蝶般轻盈翩飞,如花草般自信惬意。
  浅夏的雨是特别的。它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乌云便压了过来。雨点大而稀疏,砸在尘土里,激起一小团一小团的烟雾。行人加快脚步躲到屋檐下,小贩们手忙脚乱地收摊,田里耕种的农人赶紧寻一个地方避雨。不过一刻钟光景,雨停了,太阳重新露脸,将地上的水渍晒得冒出丝丝热气。刚才空荡荡的街道瞬间行人遍布,摊点排列有致,农人继续耕种。雨后的空气是洗过的清新,弥漫着泥土的腥气,混合着花草的清香,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浅夏的草木是蘸了蜜的绿,蓬蓬然在风里漾着。槐树叶漏下的光斑,跳荡如金箔,忽而印在草丛上,忽而跃上行人衣角。杜鹃花早已过了盛开时,残瓣萎在枝头,倒显出几分清瘦的雅致。而新生的芭蕉却不管这些,只管将肥大的叶子横七竖八地摊开,绿得能拧出汁来。最是那墙根的虎耳草,圆叶上凝着未干的露珠,被日光一照,竟像缀了满把的碎钻——这草木们原也懂得奢侈的。
  如果说盛夏是四季的巅峰,浅夏则如同人生中那些将熟未熟的岁月,充满期待,又带着些许不安。一切都在生长,一切都在变化,却又尚未到达那个炽热的、令人窒息的顶点。浅夏时光的美,正在于它的“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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